空中鳥瞰洪江古商城犁頭嘴
。郭承皓 攝
仿佛就有聲音了
。
隔音的落地窗，把滿眼江山框成了一幀巨幅山水畫
。
(資料圖)
太陽從云際間篩出，瀉入江中
。平如縠綢的水面
，倏忽間
，明晃晃的一瀉金光，細碎地跳閃著
，似乎聽到了錚錚琮琮的金玉聲
。
早起，在洪江古商城一間臨水的客棧陽臺上面江靜坐
。
太陽就只熱鬧這么一下，然后又斂入了云翳中
。天地安謐祥和
。畫面
，依然靜水深流地把一灣碧色朝遠方鋪去。山影橫斜
。不見行舟劃破的波痕
，白鳥也不來點綴一下。
此刻
，我打坐在時光的禪意里
。感受著它的汩流。比如山風
，比如江流。今天開始
，今天已過
。上游流來，下游流去
。時間走動的聲息從隔音的窗外傳來。
我知道
，過了這一天，就沒有這一天了
。不像從前
，總認為過完今天，還會有明天
。無窮無盡的明天
，總等在那里。時間也猶如陽光明月山風溪流
，是天地之無盡藏
。那時
，時間不在我的生命里，仿佛只是他者的客體的存在
。生命的長短
，也不在時間的尺度里
。
對于時間的夠與不夠
，無限與有限的感知，這是年輕與年老不同的時間概念和認同
。也是年輕與年老的分界線
。
畢竟，無論從生理或心理
，我都是過了百年區(qū)間的峰值期了。在生命曲線中
，是一個箭頭朝下的方向
，自有一種垂墜感，已然不見了昔時昂昂向上的力度
。我隱約觸摸到時間于身邊的流動
，聽到它的聲息，感覺它的重量了
。
盡管我從理性上
，竭力對抗著這份垂墜，但畢竟還是畢竟。有時甚至會頻繁地用“畢竟”這個詞去逃遁一些東西，寬慰諒解一點什么。畢竟老了
，畢竟經(jīng)過了
，畢竟……等等。
空中俯瞰洪江古商城
。李鋼 攝
平常里
，無論是朝霞曦光，還是夕陽暮色
，我是既不謳歌
，也不哀惋的
。它是一個過程呈現(xiàn)
，平靜就好
，自然即真。而已而已
。
然而
，這是我一慣的想法么？或許是吧
，只是今天，于此江邊
，見此景境
，忽然就覺著了時光匆匆的腳步
，碰響了它的聲音
。
其實人們都會在有意無意中掩藏，或回避著老去
，回避標示我們老去的那段時光
。不知老之將至矣
，忘記了年齡
，忽略了時光歲月，沉浸似的活著的人，也當不在少數(shù)。
知老之將至的，是父親的故去
。將老之感，愈加強烈，濃重，是在父親故去后，對母親的探視陪伴中。母親說，我兄弟倆，我偏像于父親些，弟弟偏像于她。是的，我從來沒這么認真地，耐心地，靜氣地，對待過老去這個問題，與父親這么近比例的比對過。因為，一直覺得，父親與我們是隔著的 ，只要他健在，老去的事離我就遠著呢
。也總認為對于老去，甚至于死
，前面有父親老大人們屏著。現(xiàn)在
，父親故去
，屏著的門已轟然坍塌，老去的現(xiàn)實便緊跟而來，直立我面前了。只要父親的生命不再在時間的刻度里行走了。他的定格，我們的行進，就意味著我們將離他越走越近了。父親走后，沙發(fā)上屬于他的位置空空的，空得像一個沒有蓋子的洞，那里呈現(xiàn)的是一個幽暗不可知的遙遠和深邃。這幽暗的遙遠和深邃，如同天體中的黑洞，吸引著我，巨大的負壓，令人窒息。
？偸悄敲粗烧Z萌萌。然而
，生生不息。仿佛又一種力，在另一個方向牽掣著。那便是我的孫女兒妞妞。她，來了，一個天使般的降臨。一日一日地長大?div id="4qifd00" class="flower right">我牽著小孫女，在微微的月光下
，從同一小區(qū)里的我家去同一個小區(qū)的她家。她依然對我提出一些奇怪的問題。天有點黑，她突然拉緊我的手
，說
，爺爺不用怕
，我會保護你的。告訴我
，她都快四歲啦！說著，把小拇指往掌心一彎，認真地拉直四個小肉指兒，舉給我看。接著是她的話。
四歲過了
，就四歲半，還有五歲，六歲，七歲……她這么數(shù)著，這可是屬于她的無限時光！她突然又問我。
爺爺，我長到好高好大了
，你和奶奶就會老嗎？我沒來得及答應。
她又說
。等妞妞長到爸爸媽媽那么大
，你們還會老嗎？我說
，是的。那等妞妞到爺爺奶奶那么大了呢
？
爺爺奶奶已經(jīng)好老好老了
。我說。
好老好老是好老
？你們不等我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