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果真的過兩年之后
,監(jiān)管不讓做了,市場上一定會發(fā)展出來一個新的產品形式去滿足大家的需求
?div id="d48novz" class="flower left">
!眱赡昵?div id="d48novz" class="flower left">
,身為多家“偽金交所”公司法定代表人的馬騰跟記者交談時
,這樣斷言。
彼時
,偽金交所還游離于監(jiān)管之外
。當年底至2022年上半年,中央有關監(jiān)管部門開始對這一違規(guī)非標理財?shù)叵峦ǖ肋M行全面整治
。如今整治工作效果明顯
,大量公司已被注銷或更名。
但如馬騰所預言的
,在過去一年多的時間里,市場上又出現(xiàn)了偽金交所的“新變種”
,數(shù)以千億計的違法違規(guī)理財產品又通過這些新通道
,繼續(xù)賣給眾多普通投資者
。其中不少產品已經爆雷
,不僅損害了投資人的利益,也放大了部分地區(qū)的金融風險
。
(資料圖)
讓監(jiān)管頭痛的“貓鼠游戲”還在繼續(xù)。
“偽金交所”新變種
所謂“偽金交所”
,是對企業(yè)名稱中多包含“資產登記備案”,經營范圍主要為“金融/信用資產提供登記
、備案
、結算等”類似服務
,未經省級政府部門依法許可
,打著“金交所”旗號為違規(guī)理財產品提供融資通道,變相從事交易場所業(yè)務的一類公司
。
過往,大量地產公司
、三方財富公司
、區(qū)縣級地方城投等
,都通過“偽金交所”發(fā)行了大量理財產品
,全市場涉及資金規(guī)模以萬億元計(詳見此前報道《起底“偽金交所”》)
。
如今
,記者追蹤調查發(fā)現(xiàn),在最早一批偽金交所被監(jiān)管清整后
,市場上又出現(xiàn)了偽金交所的“新變種”
。新變種主要有兩類:一類統(tǒng)稱為產登公司,它們的公司名稱中多包含“產登信息”或“產權交易”等字眼,如天津市產登信息咨詢服務有限公司
、山東銀谷產權交易有限公司等
;另一類則是各式各樣的拍賣公司
。
據(jù)不完全統(tǒng)計
,僅從2022年至今,就已經有多達近百家新變種公司成立
,數(shù)量上已快速超過監(jiān)管整治前全國偽金交所的存量。
記者獨家獲取的一份城投公司內部定融業(yè)務明細表
,很好地展現(xiàn)了偽金交所在過去兩年多來的變化。
這份明細表記載了濰坊市海洋投資集團有限公司(下稱“濰坊海投”)及其子公司濰坊濱海旅游集團有限公司(下稱“濱海旅游”)兩家當?shù)爻峭豆緩?021年2月至2023年3月發(fā)行的定融理財產品數(shù)據(jù)
。
從中可以看到
,從2021年初至當年底這段時間
,偽金交所還未被清整
,這兩家公司所發(fā)行的定融產品備案機構是青島聯(lián)合信用資產交易中心有限公司(下稱“青島聯(lián)信”)和商丘市金登信用資產備案服務中心有限公司(下稱“商丘金登”),兩家均為早期的偽金交所
。
隨著整治工作的推進,青島聯(lián)信于2021年12月變更了公司名稱和經營范圍
,變身為一家科技公司
。商丘金登則于2022年8月變更公司名稱和經營范圍
,并于今年5月底被注銷
。
2022年開始
,監(jiān)管啟動偽金交所專項整治工作
。濱海旅游此后所發(fā)的定融產品選用的備案機構
,也都變成了產登公司和拍賣公司這些新變種
。
值得注意的是
,在恒大等地產公司通過偽金交所違規(guī)發(fā)行的理財產品大面積爆雷后,地產公司在這一非標理財市場的業(yè)務量急劇收縮
,逐漸邊緣化,一些區(qū)縣級的城投公司則成了這一市場的主角(圖1)
。
自去年開始至今年上半年
,部分城投公司所發(fā)定融產品也先后出現(xiàn)違約
,金融風險隱現(xiàn)
。
產登公司登場
早期設立的偽金交所,在成立時都盡可能尋求政府部門的“業(yè)務批準”
,在公司名稱和經營范圍上以接近真正的金交所,獲取所謂的合法性背書
。如今在大力清整的背景下,產登公司幕后的操盤手們已沒有這種奢望
。
記者在天眼查上通過相關關鍵詞篩選后
,不完全統(tǒng)計,僅2022年至今國內就冒出了61家產登公司(表1)
。從成立時間上看,有35家公司是在今年上半年注冊
,說明產登公司的注冊速度正在加快
。
與此前大量偽金交所多集中在中西部省份不同
,如今這些產登公司四處撒網(wǎng)
,分散在山東、河北
、江蘇、貴州
、上海等全國21個省市自治區(qū)
。
據(jù)記者了解
,出現(xiàn)這一變化的原因是
,如今這些公司的幕后操盤手在注冊產登公司時
,因監(jiān)管變化
,不再尋求獲取地方政府批文
,整個注冊流程與普通的企業(yè)注冊差別不大,因此在地區(qū)選擇上便沒有太多限制
。
值得注意的是,山東省內2022年以來成立的產登公司至少已有16家
,在目前記者統(tǒng)計的全國數(shù)量中占比超四分之一
。其余省份中
,產登公司數(shù)量最多的如河北
、貴州,也只有5家
。同時
,進一步梳理這61家產登公司的股東情況
,有超過一半的公司股東、注冊地都有山東背景
。
早期偽金交所公司名稱通常會包含“資產登記備案”等關鍵詞,以更為直觀地“宣示”其所謂備案機構的“身份”
。如今產登公司雖難以再獲準取此類名稱
,但許多公司的名稱聽起來反倒“更唬人”
、“更官方”
。如河北省產登信息咨詢服務有限公司、河南省產登信息咨詢服務有限公司
、云南產登信息服務有限公司、黑龍江產登服務中心有限公司等
。
這61家產登公司除公司名稱類似外
,經營范圍中多包含“融資咨詢服務”
、“破產清算服務”
、“票據(jù)信息咨詢服務”等無需許可的一般經營項目。而它們的參保人數(shù)和實繳資本兩項
,或不披露或為0
,表明大多或為空殼公司。
此外
,產登公司也如早期偽金交所一樣,存在明顯的集團化運作模式
。記者通過對這些公司相關人員
、股東等的梳理分析,發(fā)現(xiàn)61家產登公司中至少有40家公司存在集團化運作跡象
。
如通過柴華、張逸飛
、陸勝
、邢秦傲
、王小明等人及所任職或持股公司的串聯(lián)
,他們在今年2至4月,于5個不同省市密集設立了6家高度關聯(lián)的產登公司
。張逸飛、陸勝二人還曾分別擔任兩家早期偽金交所的法定代表人或高管
。
另一家控制了11家產登公司的團隊
,則由李永輝
、李文海
、孫曉雷、孫劉順等人串聯(lián)(表2)
。其中7家公司皆在山東,且每家公司股東都直接或間接有山東背景
。
此前報道中揭示的兩個偽金交所集團化的典型代表——北京含光投資有限責任公司和董茂金為首的青島富隆系
,在這波產登公司成立潮中也沒缺席
,各自擁有一家公司
。
拍賣公司入局
簡單說,產登公司是早期那批已經被清整的偽金交所的簡單替換
。這一點從產品結構上很容易就能看出,二者在相關產品說明書中的位置都在備案登記機構那一欄,也都會被直接冒稱為金交所
。
而拍賣公司作為偽金交所的另一新變種
,并不只簡單地做個替換,還在形式上做了些“創(chuàng)新”
。
以河南林州一城投公司所發(fā)理財產品為例
。記者獲取的產品資料顯示
,該產品稱為“林州城建城投債權資產轉讓”
,其交易結構顯示,林州市城市投資集團有限公司(下稱“林州城投”)作為發(fā)行和融資主體
,將其持有的所謂債權資產作為拍賣標的,通過北京壹拍拍賣有限公司(下稱“北京壹拍”)以拍賣的方式轉讓
,以往的投資人在這里則變成了“競買人”
,投資人通過競拍的方式取得這一債權資產及收益權(圖2)
。
記者獲取的另一份由山東德州一城投公司發(fā)行的理財產品
,交易結構與林州城投產品如出一轍,拍賣機構同為北京壹拍
。
天眼查顯示,北京壹拍成立于2020年1月
,法定代表人為安守法,公司經營范圍包括“從事拍賣業(yè)務”
。在北京壹拍的官網(wǎng)“壹拍壹品”上可以看到,公司持有拍賣經營許可證
,還是中國拍賣行業(yè)協(xié)會的會員單位
。
雖然北京壹拍官網(wǎng)上顯示的拍賣標的類型豐富,除債權資產外還包括農副產品
、酒、房產
、交通工具
、文物藝術品等
,但公開顯示的全部9場拍賣會
,除一場的拍賣標的是不知名的醬香白酒外,其他8場拍賣會的主角都是像林州城投一樣的城投公司
,在借此通道違規(guī)發(fā)行理財產品
。
昆明國家高新技術產業(yè)開發(fā)區(qū)國有資產經營有限公司(下稱“昆明高新國資”)在其所發(fā)的同類債權資產轉讓協(xié)議中解釋,所謂債權拍賣
,“是指債權人與債務人在形成債權債務法律關系后,就債權債務法律關系項下債權人的債權資產
,通過拍賣的方式轉讓給買受方的行為
。”資產拍賣完成后
,“甲方(即昆明高新國資)須管理標的債權并負責向債務人進行債務催收,并就催收所得向(投資人)指定賬戶還款
?div id="d48novz" class="flower left">
!?/p>
但在大多數(shù)情況下,所謂的“債權債務關系”
、“向債務人進行債務催收”大多是關聯(lián)公司之間的形式包裝。其實質還是向投資人募資以補充融資方的流動資金
,緩解資金壓力
。
仍以上述林州城投產品舉例
,北京壹拍官網(wǎng)相關拍賣公告顯示
,這一產品的標的債權資產是由林州建工集團有限公司(下稱“林州建工”)為債務人、林州城投為債權人的《借款合同》形成
。事實則是,林州建工是林州城投的全資子公司
。
記者查看其他幾個拍賣會公告披露的標的資產情況
,情況大同小異。
換句話說
,所謂的債權拍賣,不過是將此前所稱的備案機構換成了拍賣機構
,投資人變成了競買人
,在形式上做做文章而已。如一位業(yè)內資深律師所言
,“換湯不換藥罷了”,本質上都是違規(guī)涉眾理財產品。
拍賣公司雖然從注冊到營業(yè)都需要到市場監(jiān)督管理部門辦理登記
,符合相應條件才可經營
。但拍賣公司并非新鮮事物
,數(shù)量龐大
,根據(jù)天眼查搜索顯示,國內僅過去一年成立的經營范圍包含拍賣業(yè)務的公司就有上萬家之多
。
此外
,根據(jù)記者了解
,成立一家拍賣公司的門檻較低
,并非難事。因此
,記者無法像統(tǒng)計具有鮮明特征且數(shù)量較少的產登公司那樣,獲知目前國內有多少家公司在以拍賣的形式為違規(guī)理財產品承擔融資通道的功能
。
不過
,根據(jù)記者從所獲取理財產品資料及對相關公司關聯(lián)情況的梳理分析,目前至少已有近十家拍賣公司在從事這一“新業(yè)務”
。其中,既有成立多年后來入場的拍賣公司
,也有集團化運作的偽金交所團隊在近期新成立或收購的拍賣公司(表3)
。此外
,在61家產登公司中
,也有8家公司獲得了拍賣業(yè)務許可。
關鍵詞: